苏染的话提醒了苏将军,先前要不是苏蕊无意中说出是苏染推了林欣悦的话,南阳王哪里至于发这么大的火,今日要不是苏染,恐怕整个苏家都要遭受无妄之灾了。
苏蕊心道不好,忙一脸诚恳道:“对不起,姐姐,我先前只是一时情急,所以才会说错话的。”
苏染知道她惯会如此,看着柔弱无比,实则内里比蛇蝎狠毒百倍。
于是,苏染故作惊讶道:“妹妹为何要道歉?既然是不小心说错的,自然情有可原,只不过,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,妹妹怎么就知道是我推了林欣悦呢?”
“什么?!”苏将军闻言惊怒不已,先前因为林欣悦突发病症,南阳王未曾来得及计较此事,难不成真如先前苏婉儿所说,是染儿故意推的人?
苏将军不免怒道:“你这丫头,当真是莽撞!难不成你先前在南阳王面前说的都是假的?”
苏染同样一脸委屈道:“父亲,你怎会如此想我?女儿自幼听父亲教导,怎么可能无故伤人呢?我先前说过了,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,以至于我不小心将林姑娘推下水的。”
苏蕊诧异不已,她原本想坐实苏染推人一事,却不知她竟主动承认了下来,一时间,她脸上表情难免有些错愕。
苏染则故意道:“咦?妹妹忽然对我道歉,难不成,真正推我的人其实是你?”
苏染话音刚落,苏将军等人的目光不免纷纷看向苏蕊。
苏蕊一时心慌不已,她连连道:“姐姐误会了,我与姐姐关系最好,关心姐姐还来不及,如何会推姐姐下水?”
“那许是我弄错了吧,妹妹确实十分关心我,桃花宴之前还与我出主意说如果不喜欢南阳王,不妨从他表妹入手呢?所以我以为先前是妹妹见我迟迟不动手心中焦急,才帮了我一把呢!”苏染语气嘲讽。
这一番话落在林菀耳朵里,几乎如同当头一棒,她的目光看向苏蕊,眼底浮现出几分探究与警惕。
苏蕊自幼丧母,她心中怜惜,故而一直以来都将苏蕊当做自家女儿一般,现在看来,自家莫不是养了一头白眼狼?她可不会认为苏蕊的那一番话是真心为染儿着想。
苏染也时刻关注着母亲的脸色,见到她眼底的沉思与疏离,她稍稍放心了一些。
苏蕊心道不妙,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苏染今日竟像是换了一个人,三言两语就将祸水东引,她心中懊恼,脑中想着该如何全身而退。
苏蕊的眼神扫过陷入沉思的父亲,噗通一下跪了下来,痛哭流涕道:“父亲,我真的没有推姐姐,我那般说,也是因为外头传言南阳王凶狠残暴,又见姐姐闷闷不乐,才随口说的……”
苏将军见她哭得凄惨,那张像极了她娘的小脸楚楚可怜,不免叹息一声。
“行了,且起来吧,此事既已过去,就算了吧,不过日后定然要谨言慎行,万不可胡乱出些馊主意。”
“多谢父亲,蕊儿知道了。”
苏染冷眼旁观,她自然知晓父亲必会对苏蕊心慈手软的,不过来日方长,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而已!
苏将军见苏染脸上也有疲色,不由得关切道:“今日染儿落了水又受了伤,难免受了惊吓,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得好,稍后让府医去给你看看。”
折腾了这么一通,苏染也确实疲惫,她辞别父母之后,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染香阁,林菀和弟弟苏林也回了他们的院落汀兰水榭。
说来也是苏染自己不好,前世因为对母亲弟弟颇为不满,她便早早要求单独搬了出来,并不像其他几房姑娘一样与母亲住在一处,现在想来当真是后悔不已。
苏染想着心事,踏入了染香阁中。
“姑娘回来了!”
刚入阁中,一个娇俏的丫鬟就迎了上来,她眉眼带笑,看着很是讨喜,苏染眸光微沉,她怎么把这丫头给忘了?
这丫头叫做翠柳,模样出众又娇俏伶俐,前世的时候很是得她喜欢,只不过可惜,这个她一直信任的丫头却一直是苏蕊安插来的暗桩,她所衷心的对象可不是自己。
苏染自嘲,前世自己眼瞎,不过现在么?背叛过她的,自然不能继续在身边留着。
“听闻姑娘今日不小心落了水,也不知道身子有没有受损,翠桃,还不快去厨房将姜汤端来。”
翠柳理所当然地吩咐,她和翠桃都是苏染身边的大丫鬟,不过她仗着苏染的喜欢,许多时候都只是动动嘴皮子,染香阁中不少丫鬟都隐隐以她为首。
另一个丫头翠桃此时已经端着姜汤过来了,她素来话少,不过做事却体贴细致,端正沉稳,最重要的是,她对苏染是真的衷心。
苏染看着眼前这两人若有所思,片刻之后开口道;“翠柳,你且下去吧,翠桃留下伺候就行,顺便把这姜汤也带下去。”
翠柳一听有些懵,往日里苏染可都是喜欢让她在屋子里的,今日这是怎么了?
她脸上带着笑,小心翼翼道:“姑娘,你今日可是心情不好,不如奴婢给你说几件新鲜事……”
“让你出去没有听到么?”苏染突然沉下脸来。
翠柳吓了一跳,“可是,可是奴婢出去也没事做……”
苏染嘲讽道:“这个好办,这两天院子里的落叶不少,你既然没事,就去把院子给扫干净了吧。”
翠柳瞬间大惊失色,一下跪倒在地,“姑娘,可是奴婢何处叫姑娘不满意了?奴婢改就是了,姑娘千万不要赶奴婢走。”
那扫院子是二等丫头做的活计,翠柳之前可是从未做过的,她自然不愿去。
苏染居高临下地看着翠柳,想到前世自己落难之后她落井下石的表情,苏染的眼底划过一丝暴虐。
她抬脚将翠柳踹倒在地,“怎么?难不成本姑娘现在连个奴才都使唤不动了么?你给我滚出去!”
翠柳陡然落下泪来,满面委屈道:“姑娘,此番无缘无故地惩罚奴婢,总要有个理由……”
“呵,当真是有意思,我一个主子做事,竟然要给一个奴才理由?这是什么道理?你若是不愿去扫院子也行,干脆直接离开染香阁就是了。”